没有仇
没有复仇
没有狐步舞
没有死耗子
没有梦游者
没有多少青年
没有多少必要的青年
没有多少必要
没有缓慢
没有缓慢的电影
没,有,缓,慢。
没有碾碎的干甲虫末
没有裂缝的唇和指甲
没有僵得透透的僵尸
没有丐帮和熟练掌握日常英语200句的副局长(男,43岁,汉族)
没有肉眼可见的血
没有供你调用的砖
没有理论以外的值
没有不体面的三口之家
没有二手车
没有具体的某一毫秒
没有改变/也忘了时间
没有仇
没有复仇
没有狐步舞
没有死耗子
没有梦游者
没有多少青年
没有多少必要的青年
没有多少必要
没有缓慢
没有缓慢的电影
没,有,缓,慢。
没有碾碎的干甲虫末
没有裂缝的唇和指甲
没有僵得透透的僵尸
没有丐帮和熟练掌握日常英语200句的副局长(男,43岁,汉族)
没有肉眼可见的血
没有供你调用的砖
没有理论以外的值
没有不体面的三口之家
没有二手车
没有具体的某一毫秒
当你闻到:
三百米外树的新鲜断面
二里地远的湖
另一个镇上的雨
最近一次获得对我妈新的认识,是昨晚十一点,她在一家三口群里@异地工作的我爸,说“见了烦走了想”,后面跟了个傻笑脸。
“见了烦”,那是自然。上两个月还在视频里哭诉我爸如何再次伤透了她的心,眼肿的桃儿一样,我劝慰了一个多小时。
“走了想”,我无话可说。就像你拿出一腔真诚陪伴受情伤的旁友,义愤填膺痛斥渣男,过后旁友眼泪一抹笑嘻嘻跟男朋友走了。
当然我爹没那么差,我更不是盼着他俩闹掰。但是长久目睹婚姻生活的糟心之处,两个积怨已深的人还要共度余生,总觉得荒诞。我妈用一句“见了烦走了想”教育了我:你对生活一无所知。
我妈三十出头换到新单位,我那时候上小学,新同事不知道她的底细,过了一年多还有人要给她介绍大小伙子。
我妈在各种场合见过我同学,回家都要问我:你同学说没说我年轻,长得好看?我就嗯嗯啊啊是是,绝大部分时候是实话。有时候过于开心,她还会再补上一句,近乎撒娇:是不是还说我比你好看?
我反正是习惯了。当闺女的能给妈一个释放天性的机会,也算孝顺的一种形态。况且我妈比我好看是铁的事实。我都比她年轻了,承认她比我好看又能怎么了?副作用是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到现在自信心也没拾起来过。
这时候我妈又说了:你不要妄自菲薄。
再比如:你不是胖,你只是壮。
我:你还是说我胖吧。
我妈喜欢看中央六的外国电影,原声影院什么的,经常看到晚上十一二点,最近几年没那么执着了。我爸原来经常对我说:你将来去美国了,给你妈找一个电影院扫地的活儿,她就高兴了。
去年我妈来美国玩儿,有天遇到一个老美问了她句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替她翻译,我妈自己用三个词回答了。当时很想给她加十分: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回去之后,我妈跟我爹讲:你闺女在美国过得太惨了。——非常的“你妈觉得你冷”。
我妈有个封皮快磨掉色的小笔记本,记了不少杂事和一段时期的日记,我高三下半学期。后来这个小本一直在客厅书架紧挨沙发的那一层摆着。我从来不去看,哪怕我知道里面写的是我。哪怕我妈让我帮她翻本子上记的一个什么密码,我不小心翻到了某天的一页。哪怕她摆在那里快十年的目的之一可能就是让我看到。我无法面对。
我妈可以对我表达悔愧,反过来我做不到。她不止一次向我道歉:对不起,你小时候老是把你一个人锁在家里,现在想想又后悔又后怕。
我说,你没得选啊,你们都要上班,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有次微信聊到性格形成,我说:咱们都是不会亲热的那种人,外人接触起来觉得疏远。
这时候我妈又想道歉,我连忙说:我不是怪你,这样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跟人相处的风格。
我妈:你能这样想,就很好。
但我妈的距离感有时强大到连我也意外。她和一个朋友自助出游,回来之后跟我感慨人和人相处太难,忽然来了一句:咱俩也不能太熟。
我心里有点受伤,翻搅起小时候那种“妈妈是不是不太爱我”的疑惧。但是不表现。对,不表现,并尝试以理性释怀。
明显感到我妈从四十岁往后活得越来越舒展,好像终于慢慢摆脱了一些阴影。她在我外婆的责骂、打击、冷嘲热讽之下度过了部分童年和整个青春期,我想起来就难过。我说:你能长成现在这样太不容易了。
我妈:还不是我后天努力。
奇怪,写我爸很容易,写出来就是他。写我妈总觉得隔着一层,句句都是关于她的实情,但是看着眼生。
附录我妈的一些话,我很欣赏:
“我早就原谅他们(我妈的父母)了。”
“你活得快乐就好,我们(父母)不是你的责任。”
“我死了要捐献器官,能用的都用。完了烧成骨灰撒到海里,不留痕迹。也不用你们每年纪念。”
“眼光不要太局限,欧洲、非洲的工作机会也可以去试试嘛!”
“我现在对同志的感情完全能接受。”
相关:《一个爹》
(一)飞的梦
一群人分散在一幢高层建筑的楼顶上,周围是更多更高的建筑。我坐着,像在平地上一样。
傍晚的城市在浓稠的脏雾中缓缓降解,不能被完全消化的是人造光,黄白红绿,渐次搭起夜晚的框架。太阳从地平线下渗出的余光浸泡着我们,然而就要干涸了。
楼顶安插了几根交错的铁架,下雨的时候可以撑起布篷。
一人站上楼顶边沿,展开双臂跳了下去。人们涌向他几秒钟之前站的地方,探出头往下看。“死了。” “肯定死了。”——就走开了。有个人想看得真切,两手架在高至大腿的大楼边沿,半个身子在探空中,还试着往前伸。他忽然像失去平衡的跷跷板一样,两条腿甩上去,整个人无声地消失了。
楼顶上唯一的狗叫了起来,朝一个方向跃跃欲试。我望过去,比尔从附近高楼之间向我们飞来。他背后有白羽毛翅膀,身下有冒白烟的排气管,身子呈45度,笑眯眯地来了。靠近楼顶的时候,他拢起翅膀,从铁架的空隙落进来,停到我身边,弯腰摸了摸凑近的狗,狗平静下来。
比尔把羽毛翅膀褪下来,并一整套东西递给我。我穿戴齐整,站上楼沿飞走了。
我从没这样飞过,只能勉强维持不坠落,而高度慢慢降了下来。飞到一片购物广场,我终于获得一点掌控感,稳定在离地十米左右,四处回旋。下面人们来来往往,没谁留意我。
我想往高处远处飞,发现我——连同这片购物广场——是在一张铁网之下,麻雀大概可以进出,鸽子就不好说了。我有点燥,想不起来怎么飞到这儿的,又想赶快找到网的边缘。网的走势忽高忽低,我在网下横冲乱撞。地上的人群平行移动,从一张广告牌走到另一张广告牌。
这时我看到比尔站在地面上冲我招手,示意我向某个方向飞。他在下面跟着我,或者我在上面跟着他,出了这片区域。这时我离地大概三米,在路人头顶滑行,街道的细节丰富起来。
两架高大人力车并排停在人行道边,浓妆的男女在车旁招揽顾客,浑身缀满紫色亮片。这不是收费拍照。车座上有客人正接受服务,两腿间埋着一颗脑袋,帆布车顶收拢在身后。一个流动卖春摊点。
我跟上比尔,他走进一家湖南小馆的帐篷。帐篷支在人行道上,过往的人从中穿过。我又降低了些,这时只有一人多高。从三五张餐桌上飞过的时候,看到几样小炒我很喜欢。老板在橙黄的灯泡下笑着说:Welcome. 比尔打起帘子,钻过去是一家湖北小馆,有我很喜欢的粉面。比尔一直朝前走,我们穿出了这一串麻辣味的帐篷馆子。夜晚真正降临了。
翅膀耗尽力气(燃料?),我重新站上地面。离了商业区,霓虹灯、噪声、行人戛然而止。我和比尔走进了黑暗、死寂、无人的居民区。一排排公寓楼之间的狭长空隙就是竖着的街,地面一层掏出的门洞贯穿起来就是横着的路。隔很长一段路才从楼体伸出一盏细弱的灯,铅白的光在雾中扩散距离有限。
所有的楼都一个样,我们穿行其中,像是没有移动。临街的窗户如琴键般狭长密集,全捂着厚布帘,我忍不住想像每一桩黑沉的玻璃后面都立着一个 Agent Smith.
我找不到我住的公寓了。
比尔说,我知道。
(二)囚禁的梦
傍晚河边,天就快黑透了,我和一个朋友在滨河路上走。 温热的风送来一些气味——打捞上来的水草堆在岸边,暗处像须发虬结的伏地鬼(不是伏地魔,我编的),散发甜腥。
一部分我随汗液蒸发进入夜晚,弥散,树上挂的射灯的光在我周身显示出路径。就像你摘掉眼镜看到的我,我和夜晚的边界模糊了。
待续。
周日看了 Tickling Giants, 讲埃及政治讽刺脱口秀主持人 Bassem Youssef 的纪录片。
之前在《囧司徒每日秀》听过他的事,因为讽刺当时的埃及总统穆尔西被下令逮捕。这个纪录片就是《每日秀》一个高级制片人 Sara Taksler 拍的。
Bassem Youssef 从 2011 年,还是穆巴拉克政权下,开始在 YouTube 上传自己的讽刺小段,一时大火。后来受到电视台邀约,正式做成了一档政治讽刺脱口秀,历经独裁者穆巴拉克下台、首位民选总统穆尔西上台、塞西领导下重回军事政权(今次学习了一点埃及政治常识),于 2014 年第三季进行时被迫关停。
Bassem Youssef 人称“埃及囧司徒”。囧司徒 2012 年邀请他来《每日秀》做客一次,2013 年又在节目里为他鸣不平(如图),后来专门跑到埃及参加了一次他的节目。囧司徒在一次发言中这么自我介绍:人们说我是美国的 Bassem Youssef.
看片时想到鲁迅。Bassem Youssef 本来是心脏外科医生,去广场上参与救援反穆巴拉克活动中的伤员,后来成了全职搞笑民主斗士,娱乐无数埃及人民,周播节目长期全国收视率第一。我最喜欢的镜头是开罗夜晚,露天桌椅,男男女女坐在屏幕前,抽着水烟,看 Bassem Youssef 的秀,爆发阵阵大笑,和同样发生在开罗的暴力冲突画面对比起来,像两块不同的土地。
还想到很多 dissidents 的命运。被抹黑成叛徒、间谍,这倒也罢。面对实在的危险,不得已选择出走、流亡。这下更遂了当局的心——去了一根眼中钉,“坐实”了里通外国的罪名。
Bassem Youssef 现在和家人搬到了洛杉矶,父亲的葬礼也没能回国参加。他的前东家之一,埃及的 CBC 电视台起诉他制作违反合同的节目内容,法院判他赔偿一百万埃及镑,他没那么多钱,这也是出走的理由。而 Bassem Youssef 身边的其他人,没有名人光环护身,可能就遭了牢狱之灾。更不要说有多少被捕的记者、bloggers、活动家……
Bassem Youssef 的节目组里有好几位年轻女性,看起来昂扬快乐,多数不戴头巾。而且组里的人似乎都能讲很好的英语。查了查埃及能说英语的人口占 35%,出乎我意料。
放映后的 Q&A, 我问导演,埃及人有机会看到这个片子吗?导演说马上会在 Netflix 上线,而埃及人可以看 Netflix. 目前还没收到片子可能在埃及被禁的消息。
在言论自由的社会可以自由讨论言论不自由的危害,而更需要讨论言论不自由危害的正是言论不自由的社会,这简直没有办法。就像一些脱北者辗转来到民主社会生活,成为人权活动家,而他们的声音对于生活在北朝鲜的人几乎不存在。
Bassem Youssef 的节目历经波折,竟然还播出了三年,很大程度上要拜埃及的政治混乱所赐。如果一直有稳定的政权、职能完备的机构,节目夭折得恐怕更早。导演说开始拍这个片子是觉得 Bassem Youssef 的事迹很有趣,但猜不到故事的走向,也不知道到哪里是结尾,很多方面取决于埃及变幻的政治局势,只能拍一步看一步。
看的过程中流了几次眼泪(虽然最近看什么都哭),蚍蜉撼树的悲壮总是让人难过。当然还有更多感受,“嘘——”
(未授权翻译,荣耀归于特师。)
说起现代性,你有什么感觉,
speaking of modernism, what do you feel about it,
下午两点半,水磨石地板,米黄色涂料,
2 pm, terrazzo flooring, beige coating,
铸铁窗框的漆被阳光晒的爆了皮,一种淡淡的挥发性气味,水泥窗台上一层薄薄的尘土,
sunburnt paint is peeling from the cast iron window frame , a hint of volatile odor, a sheer layer of dust on concrete window sill,
从阳台上望出去,远处是浅色号的各式家属楼,办公大楼,山,汽车很少,
looking out from the balcony, in the distance are various light-colored residential buildings, office buildings, hills, not many cars,
家属院种着紫罗兰,狗尾巴草,一点红,八瓣菊,
residential area is planted with violets, foxtails, red tasselflowers, garden cosmos,
一种长的像蜜蜂但实际上是苍蝇的昆虫在花瓣上空盘旋,
an insect of some sort – looks like a bee but actually a fly – hovering above the flowers,
你坐在刘女士家卧室床边,上半身扭向房门,双手水平搭在大腿面上,
you are sitting beside the bed in Ms. Liu’s bedroom, upper body twisted towards the door, both hands on your laps, horizontally,
白色板式家具,双人席梦思床垫,蕾丝灯罩,电视机用钩针的布盖着,塑料半球形吊灯,
white particle board furniture, double Simmons mattress, lace lampshade, TV set covered with crochet cloth, plastic hemisphere droplight,
地上是仿木花纹的地板革,桌上有深红色成套的晾水壶与晾水杯,
on the ground is wood-look vinyl flooring, on the table is a whole set of crimson water kettle and cups
你打开阳台门,对流的空气有麦秆晒过后的味道,
you open the balcony door, aroma of sun-dried hey floating in the air,
早上九点半,你推开局办公楼大门,弹簧反馈有力,大堂的镜子一尘不染,
9 am, you push open the gate to the department office building, spring bounces back sturdily, mirror in the hall remains spotless clean,
王主任右手食指与中指第一个指节夹着香烟,反复与你确认会上的一些细节,
Director Wang is holding a cigarette in his right hand, between the first knuckles of index and middle fingers, repeatedly confirming with you about details of the meeting,
这个镜头模糊了,线性向外发散,延伸,仿佛宇宙中发射光芒的一个点,
this scene blurred, diffusing and extending linearly, like a point shedding rays in the cosmos,
点的中央是办公室有暖气的窗台上几盆绿植,君子兰,虎皮令箭,绣球,
the center of the point is the green plants in pots, sitting on the heated window sill in the office, clivias, snake plants, French hydrangeas,
这个模糊的图像构成了20世纪城市的生活核心,所有的线索具有指向性,关联,在建筑玻璃表面反射,
this blurred image formed the core of the 20th century city life, all the leads have a certain kind of directivity, connection, reflecting on the glass surfaces of buildings,
人们预感到,下午可能会过一次性生活,
people have this anticipation, they’re probably gonna get laid in the afternoon,
而2017年,这种发射(注:反射?)消失了,一切吵杂,含混,快速而又湮没,
whereas in the year 2017, this reflection has disappeared, everything is boisterous, ambiguous, quickly emerging and annihilating,
你孤独的背着无线电发射电台在人群中,向上的信号宛如溺毙前最后一下伸出水面的手,
you are shouldering a radio transmitter amongst the crowd, lonely, the upward signal is just like a hand raising out of water for the last time before drowning,
现代性消失了,说起纽约,你想起什么,
modernism has disappeared, talking about New York, what’s in your mind,
曼哈顿,高楼林立,黄色出租车,黑人,昏暗的咖啡馆,蜜糖,肥胖的墨西哥女性服务员,
Manhattan, high-rises, yellow cabs, black dudes, dim-lit cafes, honey, obese Mexican waitresses,
直升飞机,穿西装的骑公路赛车的人,地铁,霓虹灯,特大垃圾箱,冒着气的地下井,被枪杀的蝙蝠侠父母,
helicopters, road bikers in suit, subway, neon lights, huge trash cans, steaming sewer lids, Batman’s parents – shot and killed,
说起东京,你想起什么,拉面,东京塔,横滨高档大楼,一坨黄金色屎的雕塑,love,
talking about Tokyo, what’s in your mind, ramen, Tokyo Tower, upscale buildings in Yokohama, sculpture like a pile of golden shit, love,
有一种感觉,现代消失了,很混沌,事物的表面不再清晰,
got this feeling, modernism has disappeared, very chaotic, surfaces of things are not longer clear,
2017年被各种信息雾霾包裹着高速发射粒子,里面有2000万头驴在叫
the year of 2017, covered by all kinds of information smog, is shooting high-speed particles, with 20 million donkeys howling inside.
希望这些都发生过。
(一)
沿着石阶往山上走,我的住处在山上。
前面两个男生背着书包,拿着手机,头对头在争论什么,三步一停。我走到他们身后,听到是在讨论刚刚发布的网络安全月报,其中一人说,“都是为了学校好。”
绕过这两个人,走到石阶的高处,上平台右转,进入一片不太青翠的竹林。不远处有窸窣声,是一个年轻男人和我步伐一致。我快步出了竹林,走上一条工整的细木板拼成的窄桥,有人从后面赶上,跟我讲话。是个老头儿,我没见过这人——个子不高,干瘦发黑,打扮像旧式东南亚华侨,衬衣黄旧,背头且头油。说给我了安排婚事,嫁给他儿子,语气笃定,并没有询问我的意思。一边开始介绍自己的儿子,电影业新生代,很有前途。
我甩开他进了门洞。山里的建筑,内部潮暗,白墙的涂料起泡剥落。穿过走廊,尽头三级水泥台阶之上是卫生间,我探进去看一眼,白磁砖围起的空间里没有躲人。左边一扇门里是我的房间,回头一瞥老头儿没有跟来,我才爬进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客观来讲,他儿子还不错。但这算什么?
老头儿肯定还有别的手段——我怀疑房间里有监控。急躁,害怕,把屋子翻得乱糟糟的。储物间有蜘蛛进出。监控能装在哪?我抬头观察,猛地发现墙上有一条原来并不存在的电线。顺着电线往下摸,揪出来一只异常大的蚊香器。被我拿在手里,蚊香器开始讲话,传出来的是老头儿的声音:“你这是遇到好人了!……”
(二)
我从码头上下来,江风湿暖,天色暗沉。
江滩人来人往,三个白人女孩儿朝我走过来。最大的那个我认识,房东家的女儿,比我小几岁。一介绍,另两个竟然是她的妹妹们,一个高中,一个初中。从来没在房子里见过她们,也没听说房东夫妇还有别的孩子。最小的女孩主动和我聊天,我们两两一起走路离开江边。
她说:我周末和爸妈吃饭的时候,他们经常聊起你,我也经常问你的事情,对你很熟悉啦。
我问:你为什么会对我好奇?
没有太阳,天气湿闷。我俩走路时光光的胳膊碰在一起,分开就有轻微的扯胶带一样的滞黏。我尽量避免碰到她,这才发觉她是主动来碰,凉凉的胳膊轻快地一撇一撇。我一下就想到小时候有些女生,没事就拍拍你,扯扯你,发自少女的未经审视、无需内省的亲昵。
走到一片荒秃秃的广场,观望的人密集了起来。四个方向都传来骚动,一些人惊叫跑散,人群炸开的裂隙中蹿出流血的狮子,棕色的熊,长颈鹿,和认不出的野兽。一瞬间我和小女孩呆立的地方成了空场中央,四方的野兽都往这里来,我裹住小女孩蜷在地上不敢动,一道道奔逃的巨物直掠过身边,扬起尘土。
有几只野兽竟在我们周围停下,人群疑惑着,也慢慢靠拢过来。忽然狗熊肚子从内拨开站出来一个人,狮头从底端顶开冒出一颗人头,长颈鹿脖子折断露出里面的操控者,不认识的野兽也卸下血淋淋的皮毛——全都是人扮的。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自人群中一个拿麦的男人。他一手指向我们,向观众宣布:小女孩从今天起加入马戏团真人秀。
一束追光应声打到灰土里半卧着的我俩身上。
原来小女孩的真实身份是名门之后,家族显赫,节目组邀约她殊为不易。而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三)
约了个网友见面,我来到他住处。
开门的是个30出头的女人,大大方方让我进去了。旧沙发和双人床摆在同一间,是客厅也是卧室,到处鼓鼓囊囊的。我进门以后她又回到床边继续叠衣服,头发散着,在头两侧晃荡。
她说我要见的网友是她老公。“我俩共用一个社交账号,”她说。“你看他的头像相册,后面几张里面那女的就是我。”
我拿出手机翻了翻,确实有个女的,之前看过有点模糊印象,但从来没在意。她老公今天临时出差了,那就她来见我。我也没有一走了之,跟她聊了起来。他们是这么操作的:比如这段时间男人用账号,就把头像换成自己的,接下来女人用的话,再换成相册里她的照片。
“我也要出差了,你帮我一起收拾行李吧,快来不及了。”女人没把我当外人。她在床的另一边把叠好的衣服递给我,我装进身后的箱子里。她把床上正在用的床单被罩也收拢递过来,然后还有餐桌的桌布,上面的食物碎屑扑扑簌簌往下掉,她也要带走。家具外罩都揭光之后,她合上行李箱,我们俩一起离开了。
她个子不高,很瘦,步子飞快。走到一片购物广场前面,她忽然哭起来,说时间赶不及了,肯定要错过交稿时限,没有钱拿。这当口,我在前面流动的行人中看到一个穿红色包腿袜的男人,东张西望,眼神躲闪。我推推她往那个方向看:这是不是那个经常骚扰小女生的变态?
我俩上前拦下那个男人,控制住他,开始当面训话。我还(躺在人行道上??)踢了他几下,但没使什么力气。他表现出委屈,说话含含糊糊,好像有些生理困难,身上的皮夹克软烂污秽。他辩解说自己是近亲结婚的后代,文化程度又低,不知道对错,我们说的好些东西他脑子也跟不上。敲打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承认自己错了,说再也不了,一边又凑上去要亲女人的脸蛋……
(四)
我骑着车子在公路上,前面出现了比尔。
他穿黑色运动衣,腰背隐隐发光,车子和我的是同一款。我默默跟在他身后,朝远离市区的方向骑走了。他从一个高速口下去,沿着匝道绕了一大圈到立交桥下,驻车,伸直左腿撑在地上,抻开纸质地图拿在左手上,另一只手翻出手机。我停在他身后三丈远,环顾四周,这地方我不认识。我也拿出地图和手机,装作在看。
忽然,比尔迅速收起地图手机,左脚蹬地,人和车就出去了。我赶忙收拾,但地图掉在地上,我低头的瞬间比尔可能回身看了我一眼。叠好地图收进口袋,手机又滑脱,只好弯腰再捡。等我开始移动,比尔已经很远了。
我跟丢他了。骑到一个镇上,路两边一排排两层高的门面房,卷帘门紧闭。天阴欲雨。路面好像洪水经过后迅速晒干的河道,摇摆起伏的水波以固态的沟坎保留。车轮压过波纹的脊,沙土就碎散下来,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难走。在镇上来来回回地骑,沙地上只有我的细细的车辙。一辆暗红的脏面包车迎面开来又开走。我迷路了。
(五)
一间巨大的礼堂座位全满,我在偏后某排正中。
舞台被沉重的黑天鹅绒幕布遮住。人们彼此交谈,我也在和右边邻座的朋友说笑。紧闭的大幕没有引发任何抗议或不满。
杂色的光从礼堂后墙射出,好像本该投在银幕上的电影投在了台下观众的头颈上,明暗变幻。在我前面三排左侧的一个年轻女人转过身,对着手机的自拍镜头补妆,后置镜头反射的光晃得我眼睛疼。我认识她。
一个主持人出现在舞台下面,拿着麦要求观众安静下来,夸张的语气非常讨厌。同时一些穿西装的人开始在会场走动,检查不端行为。其实并没有破坏秩序的行为出现,这样一来环境中的压力陡然升高,人们紧张起来。我很不高兴。
主持人没有解释迟迟不开幕的原因,而是把麦克风交给了台下观众——谁愿意讲一段都可以。话筒转手了几个人,气氛一直不冷不热。麦递到最后一排正中,我回头看时,发现这个接过麦的男人我也认识。他两边的朋友都咧嘴笑着给他鼓掌,而他立在原地,表情轻松,还是用惯常的语气讲段子,效果明显比之前几个发言者的好,人们频频发笑,扭头瞧他。
我走神了——比尔会不会也在这里……
男人讲着讲着,一些敏感内容出现了,我立刻收回了注意力。他在谈论政治。站在会场各处穿西装的人绷直了身体,离他近的那几个看起来随时都会扑过去抢走话筒。但他适可而止了。
礼堂重归平静,大幕从没拉开。
(一)
你流经心脏
冲开一些郁结
堵住半条命脉
(二)
我在你的体外又培育了一个你
不必然像你
(三)
我走远也不能远离你
你不符合透视法
换句话说,我走近也不能靠近你
(四)
我幻想你时
从来没法对焦
(五)
镜子里的我是我
而我是你
(六)
别慌
你走的神可能在我梦里
(七)
我在月光下想到你
问题并不在于月光
(八)
我把你稀释一倍
试图延长疗程
(九)
也许你我感受相同
但作为进化缺陷的承担者
困在人类无法互相理解的一种情形
(十)
我被你一枪毙命
从地狱冉冉升起
和旁友们分享一点我去心理咨询的经历。
赵本山总结得好,“不打针,不吃药,坐这就是跟你唠,用谈话的方式治疗,也叫‘话疗’。”
【筛查抑郁症】
咨询师:过去的两周里,你有没有感到比以前对自己更失望?
我: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没办法对自己更失望了。
咨询师:你有过自杀的想法吗?
我:这个还真没有……那我今天回去想想?
(被打出门之后换了一家诊所)
咨询师:你想过自杀吗?
我:哈,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都提前想了好几天了!
【筛查恐慌症】
咨询师:最近两周有没有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经历?
我:有有有,太有了,还有胸部绞痛,好像有人拿手攥我的心脏,有时候觉得自己快死了。肯定是心理因素,我知道我没心脏病。
咨询师:……你这个症状其实还是更像心脏病,快去查查吧,万一能治呢。
【筛查焦虑症】
咨询师:你经常为很多事情感到担心吗?
我:是,比如我现在就担心你根据我这个回答诊断我有病。
【筛查强迫症】
咨询师:有没有控制不住自己反复检查、不停去看的事情?
我:有啊,手机啊。
咨询师:哈哈,哈哈哈……(尴尬地松开了上衣口袋里攥着手机的左手)
【筛查注意力缺陷】
咨询师:你有没有接话的习惯,就是忍不住把别人的句子说完?
我:一般不会,都是对方实在编不下去了我才接的,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咨询师:看来你这个人还挺,挺……
我:……挺温柔体贴善良大方?
咨询师:你在工作、学习、娱乐、跟人说话的时候会不会很容易走神?
我:特别容易,很难集中注意力。关于走神这个问题我就老想知道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小时候爸妈经常说我,“你看谁谁家的孩子,书桌前连着坐三个钟头写作业,雷打不动,爸妈喊吃饭都听不见,更别说听电视了,你可学学人家!”我就纳了闷儿了,你是站人家背后盯了仨钟头?你知道他作业本下面没藏小说?你知道他不是装着听不见?你说对不对啊,大夫?大夫??
咨询师:啊?嗯……你能再讲一遍吗,我刚才……
【筛查妄想症】
咨询师:有没有觉得你的大脑被人控制了?
我:肯定没有啊,我脑子要是有人管管还能是现在这样?
【筛查 PTSD】
咨询师:你以前有过比较大的创伤经历吗?
我:有,这么多年都没跟别人讲过。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天政治老师上课裤子门没拉上。
【人际关系】
咨询师:你有多少亲近的朋友?
我:怎么定义“亲近的朋友”?
咨询师:比如能够和对方沟通你的抑郁,焦虑,恐慌状态。
我:哦我一般不跟朋友聊这个,我怕一聊发现大家都这样,就开开心心一起丧下去了。
咨询师:你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我:……
咨询师:是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吗?
我:沉默的意思是,一片空白。
【其他】
咨询师:最近两周睡眠怎么样?
我:不好啊大夫,落枕了好几次,早上起来眼屎还有点多。
咨询师:(内心)……滚。
咨询师:你在精神心理疾病方面有家族史吗?
我:有。听说我二表姐夫跟上一任女朋友分手的时候说过几天胡话还割过腕儿。
(再次被打出门)
【完】
首先热烈庆祝吐槽大会回归。
李湘那期整体比较失望,一是主咖本人槽点分量不足,没什么喜感,二是嘉宾不太行,念得太明显了,这种东西没有节奏感就完了。但是刚播的这期感觉又活过来了,虽然不止一个人有没响的包袱。曹云金确实还行,嘿嘿。
总结了一下场上各人的槽点:
2016 周杰场:
主持人 | 王自健 | 主持不行,节目烂,腿短腿胖,被富婆包养 |
吐槽人 | 李蛋 | 名字带“蛋”,发型,眼睛小,书卖不出去 |
张全蛋 | 名字带“蛋”,富士康员工,Michael Jack, 屌丝 | |
黄婷婷 | SNH48(山寨AKB48,人多,不知道干嘛的),没文化,小姑娘 | |
史航 | 长得奇怪(噘嘴),喜欢小姑娘,矮,写不出稿 | |
池子 | 没上过大学,长得像李蛋,年龄小,嘴欠 | |
王琳 | 演过雪姨,年龄大,欲求不满,身材 | |
主咖 | 周杰 | 过气没戏拍,还珠播烂了,表情包,鼻孔大,周杰(伦),暴力爱打,强吻林心如,没朋友 ,爱收藏 |
2017 曹云金场:
主持人 | 张绍刚 | 不会主持,个子矮,情商低,惹人讨厌,电影没票房 |
吐槽人 | 李蛋 | 不出名,书卖不出去,眼睛小 |
瞿颖 | 年龄大,皮肤黑,女神包袱 | |
周杰 | 周杰(伦),暴力爱打架,没朋友,过气没戏拍,表情包 | |
周韦彤 | 卖弄性感博出位,整容,口齿不清,红不起来 | |
池子 | 不出名,长得像猴儿 | |
沙宝亮 | 跳水节目裹挺严,只会唱暗香,玩过杂技 | |
主咖 | 曹云金 | 跟郭德纲(闹矛盾,家谱被删、“云”字被收,微博长文互搏, “发票”梗,模仿“大度”一段),跟周杰(长得像,都爱收藏,都爱打人,都挨网友骂),没文凭,耍大牌,电影没票房,抄袭,相声说不好 |
这种一场几个人的形式容易出效果。挨个儿损已经很过瘾了,还可以串起来连环损(王自健不明白什么叫伶牙俐齿,蛋蛋不明白什么叫很受欢迎,王琳不明白什么叫厮守终生,池子不明白什么是大学校园,张全蛋不明白什么是女大学生),可以对比着损,确实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坐在张绍刚老师旁边,我感觉已经到了娱乐圈的边缘,蛋蛋和池子坐的地方,已经是娱乐圈外了吧),甚至可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周杰老师,你打我,红的是我,说完还挺期待的)……
着重喜欢一下沙宝亮(本来就挺喜欢),除了主咖之外自黑最多的嘉宾。说这次来吐槽大会是从艺十几年来唯一一次不用唱《暗香》的演出,而且特别放松,因为不用担心跑调。又说还好没过去金子的相声场子,不然白天假唱,晚上还得假笑,累不累。上场前的小短片里,沙宝亮说自己和曹云金有个共同的爱好:顶缸(纲)。妙极。
曹云金说完自己佩服自己,观众“吁”了起来,然后他说“咦?好像有一种回到原单位的感觉……”如果这个是现挂,真是太棒了。
第一场的脏口儿荤口儿真不少,而且直接,含蓄一点的比如王自健说该跪的时候会跪,王琳说自己和池子“不打不成交”,张全蛋的右手女朋友,周杰说王琳从“王小波”变成“王大锤”,就这样儿也比曹云金这期直白多了。
这期有色笑点针对的都是沙宝亮,熏疼宝哥30秒。池子说,宝哥有首歌的歌词是“白天男子汉,晚上汉子难”——歌里有你的故事!金子说,宝哥不会骑自行车,拆成俩独轮车骑回家了。然后重点来了——到这曹云金全场唯一一次笑场了,差点说不下去——“骑那种一根棍儿的东西他喜欢!”完了全场先是小范围笑了几下,回味了两秒钟后爆出一阵大笑。太坏了。
周、曹这两期都有些主战场之外的笑点。比如周杰的亮相:一辆车开过来,开门先下来一个头破血流的保安,然后是被撞出来的五阿哥,然后是满脸羞愤的紫薇,最后才是戴着墨镜的周杰。已经黑到不行了。比如曹云金的片尾花絮,节目组送他一个大布偶——一朵云,“我的云又回来啦!”可以说是抓住机会就搞笑,我很欣慰啊!(郭德纲脸)
Comedy Central 的吐槽当然好看,但有时候有障碍,比如不认识不了解场上的人,有些地方就笑不出来(感谢谷大白话字幕解说)。假如一个完全不知道郭曹师徒矛盾的人来听这期,有些话就会觉得莫名奇妙。笑话需要铺垫,关照不了解情况的观众,但不能事无巨细全交代了,耗费知情观众的耐心,那种“哎呀你懂得”心理要拿捏得恰到好处,留一些琢磨的空间。
关于尺度的问题,完全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让不让播。口味重或者清淡,都会有喜欢的人,并且永远只是部分人(世界上连不喜欢宋飞正传的人都存在!!)
珍惜逗你笑的,祝吐槽大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