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 Wolf-Warrior Stress Disorder

上课铃响,所有人忽然都坐下了,只剩我站在课桌之间的过道里。左手边并排坐了两个人,里面的小个子女生却站起来,换位到了后两排,只剩一个小个子男生,东南亚黑皮肤,我对他说,excuse me,然后从他身后挤着通过,坐进里面的位置。然而课桌上还摆着先前那个女生的化妆品和文具,瓶瓶罐罐零零碎碎铺满一桌子。我揽起来捧在手里,拜托后排的人传给她,递了好几趟,竟然还没完,剩下的飘出香水味。我便不管了,开始听课。

(中间不记得。)

接下来的课换了教室,环境很像桑德尔的公正课。老师讲着,学生们各种反应,语气词丰富,随时有人站起发表意见。这是普林斯顿或者其他四字藤校,我不记得为什么自己也坐在这里,隐约想表现得和在座精英一样。

老师提到了中国的什么不良现象,我忽然产生一阵强烈情绪,陌生的dignified感觉——我在这里,就要表达。我猛地站起来,指着老师说:Not true! 学生中一片轻叹,我更急了,大叫:Not in China! 立刻有更多学生重重叹气。我还没坐下就开始懊丧,为什么自己成了这种人,下意识战狼。老师也不恼,问谁想comment?老师跟前的一个女生举手,后排的我也举手,老师笑着对我点头示意。

我又站起来,心里很慌,但一字一句地开始说:I don’t know why I just said that. I have been hated that kind of voice since forever. 语速很慢,争取时间冷静,组织语言,同时体现出诚恳。我继续说:但是真正听到负面信息的时候,好像defense mechanism自动开启——It felt like I am, I was possessed by someone. 我自己纠正了时态,学生们友好地笑。后面越说越顺利,语速快起来就忽略了语法,大家齐声纠正我,这时可以确认:我被接纳了。

我感到一点成就,甚至想开个玩笑,就说刚刚那样大吼的行为像是young white men的做派,you know,  like frat boys. (事实上这个人群和战狼举动没什么关联,只是善于hazing,不知为何梦里作出这种类比,还赢得众人点头。)老师和白人学生们都不约而同打起WASP boy的经典手势(梦里的手势很娘,大概是一只手的手掌向下,在下巴下方划过,同时几个指头做波浪状,这个人群才不会愿意做)。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存在,也依样画葫芦,大教室里笑成一片。

我正要往下说,碰巧老师这时也开口,我们彼此:Sorry, go ahead. 结果谁也不愿先讲,开始了you go ahead竞赛。老师故意放了手机铃声,假装有来电,躲到讲台侧边去了,幻灯片也开始滚动一段搞笑对话,内容是两个人谁也不愿go ahead,正如我俩。我大声说:I pray that you go ahead! 一面打手势,结合了双手合十和其他动作,为了搞笑强行宗教融合,学生们确实笑了。但老师还是不回来,倒是一个助教模样的年轻男子走出来说,老师晕倒了,没法继续,下课。大家伸长脖子,确实看到老师倒在角落里了。

我低头收拾书包,心想经过刚才一番,肯定会有人来和我讨论。结果大家都从我面前匆匆走过,等候肌肉白男搭讪的期待落空了(为什么期待肌肉白男,我刚刚还在攻击的群体,人的心理怎么这么拧巴。)书包好像永远也收不完,就好像梦开始的那些杂物怎么也传递不完。一堆书里有两本哈利波特续集,都是盗版,打算不要了。还有无穷无尽的纸张和本子,都写了零散笔记和日记隐私,不得不带走,而书包已经塞满。还要舍弃一本牛津词典,不是我的书,而且分量轻得过分,好像也是盗版。

人都走空了,我还困在课桌前。时钟一过夜里11点,所有灯忽然熄了,笼罩校园的保护咒瞬间消失。一只手拍我的肩,回头一看,身后立了个图书管理员打扮的人,或者其他东西,脸是假的,眼眶小而空洞。他猛地伸出双手,掐住我的两侧腋下,直直飞起来,快得没有加速过程。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上升”这一个感觉,异常强烈,快得感到奶头被揪。

我灵魂出窍,这时好像半醒了,四肢还锁着,眼睛还闭着,眼前是白色大理石浮雕,几何纹饰繁复而瞬息万变,吻合眼球跳动的频率,快得可以分辨一秒24帧的每一帧。白色大理石的暗纹上浮现红黄蓝三色彩点,密集闪动,面积越来越多,占据大部分视线,图案依然疾速变幻,快得像LSD overdose。

不知怎的又到了下一阶段,我的面前悬了无数条细长腿,穿着短裤,像是从晾衣绳上吊下来,飘动着。我想看这些腿属于哪些脸,眼睛使劲朝上翻,而取景框只能够到下半身。短裤细长腿属于四字藤校,出了事故,所有青年才俊都死了,只能不上不下地在我面前飘着,即便这样也可望不可即。这是我的预见。我意识到,如果醒来发现事故是真,我岂不成了厄运使者?我不要醒,然后惊醒了。

Deleted Content Vol. 3

(一)

帝王蟹,一个尊称,使蟹飘飘然,麻痹大意,最终被人吃。

(二)

不要把世界让给叉叉叉,乐观了,醒醒,the 世界 is not yours to 让。

(三)

失声

痛哭

(四)

如果你既不热血,也不爹味,就处于 limbo 了,即一种左右不是人的境地。勿谓言之不预:你左右不是人。

(五)

理想:王大锤对爹说,你们这代人完了,精神上完了。

现实:爹对王大锤说,你们这代人行,挺精神的。

(六)

“后”是解构的,如果被“前”热烈拥抱,大概只能是后脸皮了。

(七)

沙滩上的脚印被冲干净时,没有一浪是无辜的。

(八)

脑子里只剩一个画面了:浪催的。

——至此后浪相关结束

(九)

The Death of Stalin 里面,几个头头脑脑围着斯大林和他的一滩尿,几乎可以用下面一段来描述:

上自王后,下至弄臣,骇得凝结着的神色也应声活动起来,似乎感到暗无天日的悲哀,皮肤上都一粒一粒地起粟;然而又夹着秘密的欢喜,瞪了眼,像是等候着什么似的。

(十)

去年我问:

劳动节,青年节,那些关心劳动者的青年人怎样了,谁来回答。

(十一)

What did Snowden do when he was 29 years of 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