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2019

(一)

黑暗是一种感官剥夺

寂静也是

漂浮也是

你也是

(二)

你只是我欲望的投射

但为什么是你

谁能回答

(三)三段论:

我看不到的都不确定

我看不到你

你就有可能

(四)

我加入你的文字游戏

忘了询问规则

玩得越开心越滑稽

(五)

作为符号你密不透风

作为实体你一场空

坐标系中方向不客观存在

我一丝窃喜

迷路有其正当性

(六)

克服甜食

克服酒精

与特定神经通路对抗

你的作用机制复杂

我也不一定要等到疗法

(七)

你最终会降为痕量

你最终仍然存在

(八)

语言给我安全

你危险

借助通用概念我表达你

一种驯服的妄念

(九)旧论:

我怀疑自由意志是幻觉

你或许只是必然

五月告解

(一)

迅速看完了 Fleabag 两季,第二季可真棒。看了评论才反应过来,女主没有名字,从头到尾没人叫过她的名字,Fleabag 就是她。神父也没有名字,就是 Father. 我原来 (for some unexplainable reasons) 不好意思叫出某个朋友的名字,每次见面都要生硬绕过称呼的环节。直到有一次我要替人带个话,但不知道朋友在哪个屋子,只好在走廊反复叫名字,回声很大(也许客观上没有那么大),我别扭到肠子打结。所以,重看 Fleabag 的话,我会留意全剧的人是怎么自然而然避免提起女主名字的。

我承认神父一开始很诱人,再也想象不到一个发际线离眉毛这么远的男性会这么诱人。禁欲,禁忌,kinky (calling a prieset “Father” is like the most mainstream daddy kink in the world, right??) 就像一个评论说的,神父之于 Fleabag 就像 Moriarty 之于 Sherlock, 拖出舒适区,拖进挑战性的关系。女主告解之后,神父在另一个隔间发出的那声 “kneel” 大概造成了不同人的观感分野。有人听到之后整个人化掉了,我听到立刻反感。行驶神父的权威,满足凡人的欲望,这不是 SM 游戏,他身上的袍子是真的。

最后,Fleabag 在公交站对神父连着说了三遍 “I love you,” 神父说 “It’ll pass.” 非常憋屈。第二天中午晒太阳忽然想到,如果我是编剧,Fleabag 会在神父的 “It’ll pass” 之后对他说 “Fuck you, then.” 就像第二季第一集,俩人都从餐桌上溜出来抽烟,Fleabag 轻易无视神父的 small talk, 神父回敬给她的那句一样。 “Fuck you, then” 是他俩形成某种心照不宣的开端,为什么不能再以这句话结束。这样胜负心就太强了,爱情里的人舍得这样吗,我不懂。

(二)

昨天是地震十一周年,中午吃串串,勾了菜单上第一位的老妈蹄花,最后换成了烤猪蹄。吃完回家躺下,忽然想起来《老妈蹄花》

上大学的时候,有次范俭带着《活着》到校园做放映。当时我已经看了《花脸巴儿》和《老妈蹄花》,所以在看《活着》的过程中一直在琢磨尺度的拿捏,对那种欲言又止感到难过。

前段时间有官方文件把失独家庭列为扫黑除恶重点摸排对象,意外吗,一以贯之的精神不小心写在纸上被你看到了而已。

去年底去成都,本来想抽一天去地震遗址,看看一场灾难的描述如何以官方话语被固定下来,没有成行。

(三)

翻 Seth Rogan 的 Instagram, 去年 6 月 3 号发了一张 Superbad 剧照,最经典的 McLovin 驾照,庆祝他的 37 岁生日。

Superbad 是我的心头之爱(咦还押韵了…)在亚马逊买了周边画书,没想到有现货,集合了片子里出现的所有 dick cartoons, 都是编剧的哥哥画的。 Censor this, motherfucker 凸

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看出来

片子里这些丁丁漫画的设定是主角 Seth 小时候的闯作,画到停不下来,他自己也怀疑过这是不是说明他 gay. 想了想,我也有相似经历。在异性生理结构还是神秘的年龄,很容易把某些表达投射到同性的身体上。小时候画过不少胸部,确实有满足感,上瘾。后来在油画雕塑小说等等作品里对男性身体产生具体认识,才开始闯作男女两性铅笔画(还被家里人不止一次发现过,想死)。所以 Seth 们,take it easy.

(四)

The Celluloid Closet 也哭。时代螺旋上升,但是弧太长,一个人寿命太短。我们是什么,the steel-wall closet 吗。有天早上睁眼前一瞬间,脑子里像电幕一样念出一行字:开启新征程,这是最好的时代。然后我彻底醒了,不知道那句话是噩梦的残留,还是现实的开端。

连看四部侯麦,里面的道德困境当然有趣,但我总觉得这种叙述不够重要,也可能是我在回避其重要性。只有《女朋友的男朋友》还比较喜欢,风吹树林的一幕动人,随女主一起流泪。17 年的时候我经常去林子里,观察各种真菌,木耳银耳鸡油菌,从被雷劈倒的巨木上翻过,骑上去脚不着地,惊起幼鹿几次,被蚊子咬到过敏,一趟下来帽沿上缠满蜘蛛网,无数心事发生,也想出过一些满意的句子,获得隐秘自由,也时常感到 fucking lonely. 所有这些化作一种笼统的体感,在电影中出现风吹树林人哭泣的时候,再一次体悟。

看了老维克剧院《萨勒姆女巫》的高清放映,给出所有赞美。对迫害的表现让人毛骨悚然,历史的某些时刻不给你留中间道路。第四幕泪流满面,这才是我不能释怀的道德困境。Reverend Hale 对 Elizabeth 的劝解是最好的 sermon, 无神论者如我也闻之落泪,”cleave to no faith when faith brings blood… Quail not before God’s judgement in this, for it may well be God damns a liar less than he that throws his life away for pride.” 有空还是想读剧本。背景知识的话,有研究说作妖的女孩们是因为吃了麦角菌感染的黑麦,也就是含有 LSD 类似物。

(五)

重看 Mysterious Skin 片段,看完半夜坐在饭桌前痛哭半小时。

Neil 反复回味在教练家发生的一切,递进的引诱,不断侵入的触碰,散落的彩色甜麦圈,天花板上的花纹。“这个景象在我心里,就如刷在衣服上的油漆,混在肉里的沙子一样,也需要等到我死后,才能分离出去。”

Neil 对身体的边界感并不在意(边界在八岁的时候已经被教练侵犯),分别在两个最好的朋友面前拉下裤子,虽然都有正当理由——展示瘀伤、查看阴虱——那种完全没所谓的态度让人不安。

Neil 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 powerful 的,as it should be. 但他太知道了,以至于依赖、滥用这种力量,通过使用身体来重现那种被 worship 的感觉。多少有点像 Fleabag, “I’m not obsessed with sex, I just can’t stop thinking about it… The moment you realise someone wants your body. Not so much the feeling of it.” “I know that my body, as it is now, really is the only thing I have left.”

原声碟下面有条评论。Neil 只把教练的事告诉了自己的 soulmate, 也不期望被理解。站在他的角度,甚至不能说那个夏天的经历完全是负面的,这是最 fucked-up 的地方,我无法可想。被劝诱,被赞美,被引介给快感,享受这种“爱”,再用漫长的时间去消化困惑,为之辩护,为被激发出的欲望寻找出口。而被该爱你的人忽略,被不可逆转地改写。

所以听到 Leaving Neverland 里面的叙述,无论如何不能再相信 Michael Jackson 的无辜。

我真的对受伤男孩的形象无法抵抗,JGL 那么年轻又那么性感。我的眼泪一半为他而流。

(六)

留念一下在《纽约客》上看哭的几篇文章,都关于逝者。

My Brother Tom’s Schizophrenia

A Memorial for Jamal Khashoggi

Crying in H M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