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噩梦

【血腥情节预警】

– “梦里是真的假的?”

– “假的。”

– “真的?”

– “真的。”

(一)

夜里回家,路过地下车库入口。目光沿着下坡延伸到底,一具裹着白布的身体摊在地上,长发散开。我快步躲到入口的一侧,隔着透明顶棚朝下望。只有路面上的灯光透下去,似乎有气流掀得她翻来覆去,毫无生气,鲜血浸透白布,漫到周围地面上。我认出她的脸,一位最近引发了巨大关注的举报者。

附近传来吉他弹唱,带着哭腔。一辆粉红色的 Mustang 从车库入口俯冲下去,压过她的身体。司机刹车,但没有下车,缓缓倒回去,看到是已经死掉的人,又慢慢碾过,进到车库深处。她的身体在车轮下翻滚了几道,终于静静躺在血泊里。

我走到自己住的小区,门口站着安保,进门是几个人拉着横幅,写的什么模糊掉了,喊的口号很简短,好像和离婚有关(刚醒的时候太困了没有全部记下来,现在已经忘了)。忽然小区里的广播响了,广播间的人似乎在最后一刻还在为播送什么而争吵,有几个压低了的男人的声音送出,离话筒最近的那个说了声 “Fuck!” 然后开始广播。

通知说,请住户尽快回家,相关人员会马上入户检查,个人请勿使用电子通讯手段,并准备好钱包证件,入户的目的是寻找某事件的“见证人”。播报的同时,夜色中走动的人们步伐加快,几乎跑起来,往各个门洞奔去。我心想,这一刻竟然真的来了。

我回到家,盘算着一会儿就报上自己的备用手机号码,但忽然意识到,两个号码都是我的真实身份登记。心慌到窒息,打开笔记本开始漫无边际地删除文档,尽管全无备份,哪里还顾得上这份遗憾。删掉一个就想起更多,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可能躲过这一劫,即便我是他们最后敲门的一户。悔意强烈,明知是迟早的事,但从没在技术上和心理上真正采取措施。

我把笔记本扔回床上,起身走到客厅准备命运降临。这时才看到,客厅的路由器上面被装了一个小设备,用途不言自明:设备的造型是背对着我的一个半身像,带着盖帽穿着制服。我出门的时候他们已经来过了。既然这样,命运也没有什么不确定感了。我走到阳台窗边,暗夜中一架云梯正扑面而来……

(二)

天快亮的时候我走在路上,天上划过航天器喷火的尾迹,左一道右一道在头顶交叉,明亮温暖。但航天器本身有种陌生的出世感,它存在的目的不在于地球,不会和凡俗生活发生实质联系,令人心安。

忽然一架巨型客机出现在空中,显然遇到问题,漏气的气球一样在天上打转,快速逼近地面。客机离我有一定直线距离,我知道它最后落到黄浦江里,是因为听到很闷的扑通一声,那一幕被江边密集的高楼遮挡了。

我想发朋友圈,再次出现打字困难,脑子里的字词打出来全部错乱(每次在梦里遇到突发事件想发社交网络,都会出现这种困境)。而我并没有任何照片为证,只能用文字。心里明白这是爆炸性新闻,估算着可能的死亡人数。手忙脚乱发出两条,过了几分钟也没有收到回应。这才想起,天还没有大亮,人们还没醒来。

(三)

我在店里挑打折浴巾,只有深灰色,近黑。我问打完折多少钱,店员立刻就要包起来给我。我说别急,只是问问。又拿起一件围巾,结果是披肩。我决定两件都要,这时场景忽然转换,从室内商场换成临街陋铺。货品没变,货架变得破旧拥挤,店员还是那个店员,换成家常衣服,妆也没了,态度松懈下来,不再绷着一股“业绩感”。这是她自己的店了,时间已近打烊。

老街的冷清带来真实体感降温。路边几个住家在闲聊,是夜本该无事发生。忽然一团动静涌来,一辆满载的皮卡驶过老街,戴白色面罩的人们被手持火把照亮,口号杂乱,音箱鼓噪(punk rock,或是我后来的脑补)。街上的人目送皮卡消失,又回到各自事体,仿佛那只是一辆落单的游行花车。我对同伴说,这些人是在模仿大卫杜克的 3K 党。心里忐忑,但我也没打算怎样,回头和店家继续砍价,既然已经从商场降格至此。

说话间老街里又冲进来几辆皮卡,还是白袍人,古怪图案的旗帜飞扬,依然是人声乐声轰鸣,后面警车鸣笛追逐。这一行飞速通过,火把的烟雾和汽车尾气滞留在街上,而街上原本的人掉头就往两边的矮楼里跑。我也跑,同伴跌倒在楼梯上,爬起来继续跑。上楼之后众人各自消失,而我俩没有去处。同伴的眉角磕破流血(可能是前晚看 Creed 被对手打破眉角留下的印象),我想借点消毒水和创可贴。走近一扇半开的门,门已经很不像样子了,屋里简陋到只有床铺和旧沙发,散座着几个年轻女人,背对着我的那个头发披着,没梳,手指夹一支烟。我挨个门看过去,似乎这层都是群租房,洗手池只有公用的。哪一间里的人也不像会有急救药箱的样子。走到最后一扇门的时候,里面正好有个年轻女人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还没迈出两步,就断线了一样瘫软在地,没有声响。我根本不敢动作,她同屋的人们无动于衷。

我把同伴拉到公用洗手池边,只用流水冲了冲眉角的破口。(后面的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断了,总之在初醒时分抢救性挖掘了以上记忆,方法是和困意斗争,嘱咐自己不要忘掉这个梦,虽然没有力气支撑我把关键词写下来,但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情节,等到再醒来就不至于全部忘掉。后面睡着的那段也有很奇异的梦,牵扯到智能的狗,以及穿越到神奇维度,但忘掉了。)

Wassup Motherfuckers

(一)

大胖猫前段时间失踪了一周。喂猫阿姨说可能被人逮去炖了,“大而肥容易遭罪”。附近几十只猫里我最喜欢的一只,不过我的喜欢对猫又算得了什么。我一学猫叫,他就接话,别的猫没准。还挺想知道我叫的在猫语里是什么意思,也可能什么也表达不了,猫就是随便答应一下,逗我玩。后来阿姨在二楼阳台找到他了,被小姑娘们抱上去的。还是大而肥,挺好。

(二)

现代医学太发达了,以至于生活中少了很多惊喜。在古代,掌握最多资源的人更可能因为瞎 JB 治疗,出现重金属中毒、肝肾衰竭等情况,令人有所期待。算了,古时候也没人明白这回事。

(三)

梦到滞留在某第三世界国家。家里人本来要接我走,忽然打电话很敷衍地说有事,让我自己想办法。街道房屋沙土一片,我站在路中央查看手机地图:到车站 3.9 公里。已近黄昏,走过去很可能错过末班车,我在路边拦了一辆三蹦子。司机阿姨出价:1 块 2 美金。我连声说好,心想阿姨挺实在啊。谁知身上一美分都摸不出来了,翻来倒去只有几张越南币。没办法,我把随身戴的链子环子都摘下来,摆到阿姨车座上:您看着拿吧。阿姨只挑了一条,端的是一位实在的第三世界阿姨。

(四)

梦到打谷机在粉丝中抽一人为 ta 搓澡,这个名额给了我。打谷机原来是一位 gender-neutral 的温和中年人,搓澡时像姐,说笑时像哥。我问伊,是不是因为想给我搓澡才搞的这个名头,打谷机勾下头,掩口胡卢而笑。舒舒服服搓到还剩两条腿的时候,台风警报来了,我们和其他朋友迅速躲在大玻璃桌下面,瞬间被风掀到窗边,只来得及抱头。风弱下来的空隙一位朋友起身想要弹琴,从六楼破碎的落地窗失足掉落。我嚎啕大哭,直到楼下草地上有人喊:还活着!

(五)

“If you’re not buying a product, you are the product.” That said, I’m still not gonna buy your products. Wassup motherfuckers!

(六)

I was walking by a dim lit street when I saw a man grabbing his dick and rummaging around. Not sure if he was whipping it out or trying to put it away. But I knew he was no exhibitionist (a.k.a. flasher) because apparently he wasn’t aware of my very existence. For whatever reasons, he didn’t even bother to find a corner and have at least some decency. I guess the darkness told him “I got you, s’alright.”